外籍移工飄洋過海來台工作,背後可能有萬般無奈,而若在台灣生育下一代,又衍生出更多難題;台灣目前有超過5萬8千名移工失聯,當中有許多都是「懷孕移工」;有些遭僱主惡意解約、有些為了賺更多錢逃跑「打黑工」。在「屬人主義」的台灣,失聯移工的下一代往往無法取得國籍,進而成為「黑戶寶寶」。金馬導演楊力州監製的「怪咖系列」紀錄片,聚焦備受爭議的庇護機構「關愛之家」;30年間,創辦人楊婕妤搶救超過 700 名移工之子,為了這些無血緣的孩子,她遊走法律邊緣,勇敢在灰色地帶發出呼救,希望各界都能正視「無國籍寶寶」的生存權。

紀錄片《有時Mama,有時Mimi》:「好,有沒有看到,很可愛喔!」

宏亮哭聲劃破產房寂靜,新生兒的到來,讓人忍不住熱淚盈眶,但現實狀況卻沒有想像中溫馨。

紀錄片《有時Mama,有時Mimi》:「想到離家那麼遠,又沒有人可以依靠,假如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,全部都要我們自己來承擔,特別是妻子現在的身分,沒有合法的工作。」

產房外,新手爸爸百感交集,他是台灣「失聯移工」,由於擔心被遣返,和另一半選擇繼續失聯,而他們的孩子也就成了沒有身份的「黑戶寶寶」,一家三口來到關愛之家,找到暫時的避風港。

台灣目前約有66.9萬名移工,當中有35萬 (52.7%)都是女性,雖然適用《性別工作平等法》保障懷孕權,但一旦懷孕,卻常遭僱主找理由解約;在「變相禁孕」的壓力下,加上「打黑工」不必遭仲介剝削、薪水更高,導致「失聯移工」、「黑戶寶寶」越來越多。

紀錄片《有時Mama,有時Mimi》:「人家給我們十幾萬碼的布,我就想說來做一些背心、防護衣啊,還可以有一些義賣的,然後做了一些印尼的沙籠、頭巾啊,都放在我們小舖義賣。」

1986年,楊婕妤創辦「關愛之家」,從最初的愛滋病患者,到對需要幫助的非法移工伸出援手;30多年,幾乎來者不拒,前前後後已照護超過700多百名移工之子。

紀錄片《有時Mama,有時Mimi》:「他們都常常沒有人在旁邊陪伴他們,懷孕很孤單的情況之下,又面臨人生中的生死決戰。」

身為一名單親媽媽,楊婕妤對於移工孤立無援在台產子的苦,很是能感同身受,她為懷孕移工提供庇護,深夜接送產婦、照顧孩子,甚至「徒手接生」,也成為了移工們口中的「mimi(媽媽)」。

紀錄片《有時Mama,有時Mimi》:「明明先在刷牙,她肚子很痛就要生寶寶,然後在這裡,然後流血。」

紀錄片《有時Mama,有時Mimi》:「然後就寶寶肚子有蛇(臍帶)啊!」

只是踩在理性法治和感性人道的灰色地帶,關愛之家時常遭人檢舉,至今已搬過上百次家。

紀錄片《有時Mama,有時Mimi》:「昨天才有四個警察,去我們以前辦公室,說有非法外勞跟小孩,去抄,還有那個車子準備接人走,還好那邊早就撤了,沒有人在。」

雖然辛苦,但楊婕妤的信念從未改變,因為她深知「孩子是無辜的」。

紀錄片《有時Mama,有時Mimi》:「(曾經有)媽媽來求助,(孩子)有肺炎,說小孩子一直喘,那我們就說好,我帶你去醫院,到了醫院之後,經過了8個小時搶救,小孩子就走了。」

「屬人主義」的台灣,爸媽非法孩子也就非法,在無法回鄉的情況下,就會被認定是「無國籍嬰兒」,就學、就醫、就養都是難題。根據內政部移民署統計,目前台灣失聯移工人數多達5萬8千人,估算「黑戶寶寶」人數很可能已經破萬。

紀錄片《有時Mama,有時Mimi》:「有一個小孩叫冰冰,他在五年前來關愛之家,被放在我們家門口,看起來是剛剛生下來,因為臍帶還有血。」

在楊婕妤收容的懷孕移工和寶寶中,有近一成是遭移工遺棄的嬰孩,直到被國人收養之前,都無法取得身份;在疫情衝擊之下,滯留的移工之子越來越多,但社會捐款越來越少,楊婕妤默默頂住壓力,撐起這個上百人的大家庭。

紀錄片《有時Mama,有時Mimi》:「有人說你在幫助非法,有人說你在做非法的事情,但是我的唯一信念就是,需要被幫助的人,我們去拉他一把,助人是沒有條件的。」

無論是失聯移工還是黑戶寶寶,都是台灣社會安全網難以觸及的範圍,民間正推動修法,但依舊需要更多力量和關注,才能給「無國籍孩童」更多人權保障。

紀錄片《有時Mama,有時Mimi》:「我心裡的社會主義是,大家都不自私,然後共享所有的資源,也一起努力,創造一個非常安樂,快樂的環境跟生活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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